但吴雩发现江停是红心Q（下）
次日清晨，江教授的小混沌还没下锅，吴雩就鬼鬼祟祟的凑了过来。
“饿了？水还没烧开，要再等一会。”江停的语气还是一如既往的柔和，似乎昨天晚上那一闪而过的锐利只是吴雩的错觉。
“江停……”
吴雩第一次觉得这么难开口，他曾面不改色的从解行口中问出姨妈没来接他的真相，也曾一身戾气的从上一任画师口中问出步重华叛变的真相。他曾一腔怒火的质问张傅明为什么放弃了他和解行，也曾不耐烦的用质问推开了林炡带着试探的关心。他这半生问过太多太多，唯独这一次，在这间烟雾缭绕香气四溢的厨房，面对着早已褪去锋芒的江停，他怎么也问不出口。
他怎么可以这样质问江停呢？那可是江停啊，是公大的高材生，是年纪轻轻就当上一级警督的江停，他怎么可能会和黑桃K那种渣滓有关系，自己真是昏了头，居然觉得他会是红心Q。吴雩摇了摇头，心里暗笑自己被直觉蒙蔽，草木皆兵。
“怎么了，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江停话说到一半，突然意识到吴雩吞吞吐吐的原因可能与自己有关，堪堪止住了话头。
江停的卡顿好似什么肯定，吴雩心里那点还没被完全压下去的怪异感如同春风拂过的野草，长势竟更加猛烈。
两人对视着，谁也没有先开口，或者说两人谁也不知道要怎么开口。
都是聪明人，一句话一个反应乃至一个眼神都能传达出太多的信息了。
怎么会呢？那可是江停，一定是他误会了！黑桃K那个案子直到现在也还没完全解密，江停不说一定是怕泄密！严峫口中的开颅手术，手腕上的疤痕和孱弱的身体一定是因为哪一次危险的行动受了伤才变成这样的，退居二线也一定是因为身体……这就对了，一定是自己日子过得太放松了，开始胡思乱想了。
就连吴雩自己都没意识到自己有多害怕江停真的和那些个渣滓有什么联系。
“算了。”江停率先开口打破两人间的安静，“也没什么不能说的，你的猜想没错。”
“什么？不可能，你……”
江停抬手打断了吴雩不可置信的惊呼，面带微笑，“我就是红心Q。”
明明早已猜到了，但当这句话真的从江停口中说出来的时候，吴雩感到的不是猜到正确答案的喜悦，而是一股寒意顺着尾椎窜到你天灵盖，在脑海里绽放。
江停声音平缓，简洁的解释了怎么认识的黑桃K，又怎么成为的红心Q。
吴雩想说些什么，还没开口，两人身后传来一声爆鸣——锅里的水开了。
江停止住话题，开始下馄饨。他的侧脸在厚重的水蒸气里若隐若现，依旧是那副吴雩熟悉的表情，却又显得怪异。吴雩无端觉得江停好像有点难过。
他一直觉得江停就应该如天上月，高洁明亮，不可玷污，可如今却发现这轮明月与他一样来自最肮脏最黑暗的地下，与他一样带着来自地狱最深处的肮脏行走于阳光下……
不，他们不一样，他的兄弟站在阳光下用尽全身力气将他拖到国境线内，而黑桃K那个自诩江停兄弟的家伙却一直试图将耗尽全力走入阳光下的江停拖入黑暗，与他一同堕落。
他们不一样……
水蒸气迎面扑来，是江停正在将煮好的馄饨往外盛。
“馄饨好了，去喊他们下来吃饭吧。”江停穿着家居服，套着围裙，笑眼温柔。
这样已经很好了，吴雩心想，江停还能站在这儿，盛一碗刚出锅的馄饨。而他也还能接过这碗馄饨，呼喊着亲朋。
过往的一切，无论是月光下的年轻学警和毒枭马仔，还是锐利的江支队长和孤独的卧底，都已化为云烟，他们脱下伪装走出黑暗，在滚滚红尘中，爱人知己相伴，这样就已经很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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